纪实：铁石心肠的父亲，让我抛弃做上门女婿的丈夫，被我断然拒绝

口述：李小兰 整理：周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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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县城郊区的农村，离城市中心不足三里路。因父母没有儿子只有我与姐俩个女儿，因而父母早就做好打算，想招赘一个女婿来撑门面。

可我们这代人，男孩大多都是独生子，父母谁还肯让自己的儿子做上门女婿。即便有愿意“倒插门”的小伙子，也大多不是人长相丑陋不堪，就是家里穷得难以为继。

比我大三岁漂亮又精明的姐姐，她可不愿意在家找一个难看的穷小子，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二十刚出头，就与一个南方在县城搞装修的湖北人，生米做成了熟饭。父母只有狠狠地看着那个小伙，领着自己腆着大肚子的女儿回了老家。

这样，招赘的重任就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我的肩上。父母像热锅上的蚁蚊一样，先后托媒人介绍了无数个愿招赘到我家的男人。可这些人形象实在不敢恭维，难入我的法眼。

直拖到我二十六岁时那年，我堂叔给介绍了一个在他塑料厂打工的一个叫国明的人，才算定了我的终身。

徐国明给我的第一印象，倒不是因他人材多出众，只是看起来是个很干净的青年，他皮肤白皙四肢匀称。

他虽然仅仅是初中文化，且来自离县城近五十里的偏僻农村，可谈吐慢声细语不紧不躁，虽已是二十九岁的人，亲和的面容在说话时，还是尽显羞涩和腼腆，总之，性格温顺的明，文雅又斯文的样子让我心仪，心里暗喜：这就是我的菜。

国明在外打工十年，患风湿性红斑狼疮的母亲，在病床上躺了九年，他的父亲也在床前擦屎把尿的伺侯了九年，直至他母亲去世。家里有个病人，也导致他家里一贫如洗。因此，年近三十岁的国明才不得不选择了倒插门。

国明和我结婚的那一天，他敦厚老实又良善的父亲，在他儿子面前老泪纵横大哭不止，边哭边说：自己无能，对不起儿子。国明则赶紧将五十多岁的父亲，按在椅子上坐下，迅速跑出了房门，他实在不愿让心如刀割的父亲，看到他已是泪流满面的样子。

贫困的家庭造就了国明是个勤劳的人，他一踏入我家门就早起晚眠地做着一切。下班后除了扫院子拖地，把家里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外，还在房前屋后的空地里种上时令蔬菜，从此家里就不用再花钱买过菜。

他从不睡懒觉，都是早早起床熬好稀饭准备好早餐，再请起父母招呼起我开饭。有时我心痛丈夫，早上他早起时，我将他摁下让他多睡会儿。他却苦笑一下说：我是上门女婿啊，怎好让老人早起做饭给我吃。

即便这样，我的父母还是不把我丈夫当人看。家里来客迎戚弄一大桌子菜，父母从不让他上桌，只是在厨房吃上一口了事。

我父亲还以在堂叔的厂里入股挣分红为名，把国明的工资冻结起来，每月只能领出几百元的零花钱，从而他完全控制着经济大权。可明从没怨言从不觉得委屈。大概他早就做好了忍大辱负大重的准备。

当我私下跟他说，我要找夫母讨要说法时，他急忙劝阻，满怀深情地对我说:兰，只要你对我有真情，再大的屈辱我都能忍受。千万不要与老人弄僵了，那样你会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看着一切为了别人着想的丈夫，让我情不自禁地扑到他的怀里嘤嘤地哭泣，庆幸自己遇到了少有的好人。

我为了想给丈夫做点什么，就商议他把他父亲接来，就是收点废品也强于在农村种那几亩地。我把公公安排在离我村五六路的，我姐们的几间旧仓房里住了下来，并时常去看望照顾一下。

公公欣喜地告诉我：他现在收一月废品的收入，就高于他在家种粮一年的利润。

我结婚两年多了，我夫妇岁数也不小了，一直期盼要个孩子可就是怀不上，我们寻了医问了药，好歹在今年有了动静。我便约丈夫去医院做孕检，孕检结果倒是令我们欣喜，可下面发生的事却让我们跌入万丈深渊。

我近期发现丈夫，食欲不振脸色发黄，还时常嗳气打嗝便在孕检完成后，我便硬逼他做了胃镜检查。当我看到化验单上有Cα字母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之一腚蹲在地上，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

丈夫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沮丧的神态，也就明白了几分。他紧拥着我趔趔趄趄扑过来的浑身颤抖的身子，泣不成声。

我始终不愿相信这种结果，便又与丈夫到市人民医院进行复诊，可悲哀的是与县院的结果没有二致。并建议马上手术。

可丈夫起先并不愿做这个手术，他认为结果无非是钱没了人去了，况且我们也没多少钱啊。可我一句：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爸爸。他沉默无语了。

可当我回家来，把这事告诉了我父亲，并准备筹钱给明做手术时，铁石心肠的父亲却暴跳如雷，大骂国明是个扫帚星，本想招个上门女婿为他养老送终，却弄了个病秧子，搞得家里也不得安宁。

接着他又狂喊：离婚！离婚！马上离婚。并又恬不知耻地大叫：我一分钱也不出！我黄花大闺女被他搂了两年多，到头来我还要贴钱给他治病，门也没有。

我只能眼泪汪汪地去求母亲，把这两年多国明在堂叔厂子里所谓入股的钱，取出来为我丈夫手术。没想到母亲却这样说：孩子你别傻了，快离快解脱，离了再找个还不晚。

我绝望了，被无良的父母气疯了，我咬牙切齿地狂喊：你们不是人！随即拿过一把剪刀在手腕上狠狠划去，如注的血流喷涌而出……

无奈的父亲只好去取来，已被他用了近一半的我丈夫的血汗钱，重重地甩在我的脸上，狂骂着：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我没你这样的女儿，永远别踏进我的家门。

我快六十岁的公公在我丈夫的病床前，紧攥着他儿子的手，黄浊的泪水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流淌着。沧凉悲绝地嚎哭道：我苦命的儿呀。苍天啊，快收了我去，让我去死替出我的儿吧。我看到这两个几乎没享过一天福的父子俩哭做一团，我的心都碎了。

我们三个的钱凑在一起，我又借了我工作的服装厂的好姐们三万，才好歹把十五万的押金交上，丈夫才顺利地做了手术。随之又开启了漫长的放化疗。

由于丈夫比较年轻，自身免疫力强一些，在经过了七次的放化疗程后，检查评估还是满意的，癌细胞正在减少活力正在减弱，病灶趋于器质性萎缩。

可是，在劫难逃的又一场劫波，又掀起了巨浪。我由于整天在焦虑和苦痛中徜徉，又加上营养不良，在一次我下院门口的台阶时不慎摔了一跌，下体流血不止，导致我七个月的胎儿早产。

俗语说七活八不活，可我的这可怜的孩子由于先天不足，还是在保温箱中只生存了三天就腰折了。

这雪上加霜的苦痛把我们再次重重击倒，丈夫的精神支柱倒了，他在昏迷了五六天才醒过来。我的眼泪已流干后，再也没有眼泪可流，变得寡言少语麻木不仁。公公看到我们这样更加抑郁忧伤，手足无措。

由于我们的十五万押金已清零，只好一家人回到我公公住的旧仓库中，丈夫静养在家中，我又去服装厂上班，公公又收起废品，攒够了钱就去做放化疗，用些靶向药。我又四处找些老中医弄些中草药给丈夫治疗着。

丈夫多次含泪要求跟我离婚，说我还年轻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不想再拖累我，说这样他比死了还难受。

公公也向我表示：由他照顾着国明，到那天算那天，自生自灭，再不想让年轻轻的我受熬煎。我只是平静又坚定地回答他们：不可能！我永远不会这样做。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抛弃了他们，那我和畜类还有什么两样，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我觉得这是我的人生，一切听天由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