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亲｜细润无声的母爱

文|牟书会

每次打开记忆的闸门，母亲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的母亲邓元兰，山东省平原县王凤楼镇邓庄村人，1910年出生，2003年8月24日病逝。母亲5人，兄妹中排行老二，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兄弟。

母亲嫁到水务村后，全家13口人时才分的家，分家后四亩七分地营生，日子艰难。

母亲是个能干的女人。在我幼时的记忆里母亲一刻也不得闲。父母结婚之后，组织起自己的小家庭，一直靠四亩七分地过活，日子过得艰难，为了贴补家用，母亲便日夜纺线织布，拿布换地瓜干给家里增加口粮。困难时期的母亲拔菜、捋树叶、捋草种子、拽苜蓿，什么活都做过。

人工推磨轧碾更是常事。由于磨少，父母亲晚上推磨，很少让我一块去，总是快推完了才叫我。

每至年关，我总想起儿时过年母亲围着锅台做饭的场景。本来是最普通的食材，但经了母亲的手，就变成让人无限回味的美食。如今想来，那些简单的饭菜，因为里面有母爱的味道，所以我才吃得津津有味。

对于母亲的回忆不仅是她勤劳能干，更多的是她给予我深深的爱。

孩提时代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了，但有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玩耍，弟弟手里拿着块面饼子，不知怎么回事，竟丢进了门前的水缸里。看见弟弟将面饼子丢进水缸里，我赶忙拿起旁边的大长勺探着身子去捞，但是水缸太大，水很深，我年龄小胳膊短，使劲一探，整个身子便倒栽进了缸里。当时母亲正在北屋织布，听到有人落水的响声后立即跑了出来，看我掉进水缸，用尽力气把我从水缸里拽了出来。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我为了一块面饼子差点丢了命，母亲又心疼又自责，从那以后，她的织布机转得更频繁了。

母亲给予的爱融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细无声响，直到长大后，再回首过去，我才能体会到这些深深的关爱。

记得我在禹城五中读书时，离家远，需要住校，一周只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母亲都要给我准备一周的吃食。为了让我吃得好一点，她总是想着法子在干粮里多掺点玉米面，在咸菜里多放点油；每逢周六下午放学回家，母亲早早地就在村东桥头翘首张望，等我回来。

小时候，夏天耐不住屋里的炎热，我晚上经常爬到房顶上睡，那里蚊子多，看见我身上被蚊子咬出的红包，母亲便一晚上起来几次，在房顶上点了蒿子驱蚊；冬天家里柴火少，不能烧炕，母亲就在炕前点着少量的软柴禾，再用簸箕把热气煽进被窝里，借着热气我总能睡个好觉，母亲把这叫做“打火簸箕”。这些都是那个物资贫瘠的年代里，母爱的独特创造。

什么都可忘记，孩提时的儿歌，小时侯母亲讲的故事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铁拐李偷锅》就是母亲给我讲的故事——

铁拐李，从小丧父，跟着母亲过日子，是水务的老主户，生来腿跛。由于残疾，日子过的很穷，靠要饭过日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由于那时都很穷，有时一天也要不着多少吃的，受饥挨饿是常有的事。一天晚上，母亲饿得头昏眼花，便呻吟着对儿子说“娘饿的实在不行了，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你去要点吃的吧！”母亲说完呻吟了一声倒在炕上。铁拐李一看母亲挨饿的样子，心里疼痛难忍，二话未说，便出门讨要。这水务村由于建在一个高低不平的堤埠上，房屋错落，三转九拐，道路很难行走。那时日子都很穷，白天要饭都难讨要，晚上就更困难了。这天晚上他走东家串西家，也未要到半点吃的，这可怎么办呢？铁拐李很着急，突然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倒在地上，直碰得他眼冒金星，心想不要了回家吧，可又一想母亲挨饿的样子，又打起精神往前继续讨要。此时天已到寅时，他来到了村东的一个破院里，蹑手蹑脚的拨开了门，细耳一听有打呼噜的声音，知道主人睡着了，便向锅台摸去，轻轻揭开锅盖，什么也没有，便退了出来。刚走出几步，铁拐李停住了脚步，心想我把他的锅揭下来，明天到市上卖点钱，好给母亲买点东西吃，铁拐李转身又回到那人的屋内，那人还在打呼噜。于是就把铁锅揭了下来，顶在头上回家了。

刚进屋时，娘还在呻吟，听到脚步声，明白是儿子讨要回来了，便有气无力地问儿子，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要着吃的没有？铁拐李就把未弄到吃的而弄来一口锅的事给娘说了一遍，并说明天一早就去用锅卖钱买吃的。娘一听，气得立即昏了过去。他赶紧给娘捶胸揉背，喂些水。不多时娘醒了过来，呻吟道：“儿啊，咱穷可不能办缺德的事啊，你把人家的锅偷来，明天人家怎么做饭啊，你必须马上给人家送回去！”铁拐李听娘这么一说，觉得也在理，可一想，家里实在没有吃的呀，再说天将破晓，若送锅让人家看见，多没脸面。于是铁拐李就对娘说：“待明天天黑时分再给那人家把锅送去”。说啥娘也不依，非得马上送锅才行。铁拐李从小母子相依为命，是有名的孝子，再也不敢违背母亲，万般无奈，对天长叹道：老天爷啊，你行行好吧，再黑一阵，也好让我把锅给人家送去。说来也巧，话音刚落，忽然天又黑暗下来，铁拐李二话未说，拿起铁锅顶在头上，直奔那家而去，把锅原封不动地放好，那人家全然不知。不久，铁拐李他娘离开了人世，他便周游四方，去了人间仙境蓬莱修炼成仙，成了各具神通的八仙之一。

母亲还给我讲了一个“芦花棉袄”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后娘对待丈夫前妻生的孩子很不好。冬季的一天，丈夫一家几口赶车上路，让大儿子驾车，大儿子驾不住车，把鞭子掉下来，父亲拾起鞭子就抽打大儿子，不料将棉衣抽破，露出白花花的芦苇絮。丈夫这才明白了儿子驾不住车打哆嗦的原因，于是将妻子痛打一顿并要休妻，儿子苦劝才没有休掉。当时我母亲并不知道是24孝里“芦花顺母”的故事，只知道“芦花棉袄”的典故。

如今，母亲已离我远去，永远离开了我，但她对我的爱却永远铭记在我心头。唯一欣慰的是，每到节日我都去看望，上上坟，烧烧纸，扫扫尘浮的墓碑，告慰九泉下的母亲：儿子一切都好。

牟书会，男，1951年出生，山东省平原县人，中共党员，退休干部。平原历史文化研究会研究员、德州市政协文史专员，冀鲁边研究会会员。首届德州市“五老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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