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水

前段时间陪朋友去产检。

黑白的图像里，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搏动，伴着“滴—滴—滴—”的机械声，幼小的心脏，有力地搏动。朋友轻抚着自己被撑大的肚皮，轻声说道：“宝宝，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啊。”

声音里，满是担忧，那曾经平坦的小腹上多出的纹路，她却全不在乎。

我的妈妈，也有这样的纹路，因为岁月更替，纹路颜色渐浅，但再难消退。

我曾问妈妈，当时怕么？她说：“不怕。”

因为在这些纹路之下，是满腹名为羊水的液体，那是她为我筑起的堡垒。

小时候我喜欢哭。

一声声哭嚎，对于外人来说可能是噪音，但对妈妈来说，却是无比宝贵的信息。

哭声的分贝、抑扬顿挫、持续时长……她一听，就知道我是饿了、困了还是又尿裤子了。

如果知道我饿了，那对妈妈来说，就是一场小型灾难。因为我总学不会如何吸奶，会把她弄到生疼。

妈妈说，她曾想避开我，却又总是本能地紧紧搂住那个柔嫩的我，因为我给她的疼痛，只需要一个笑，就能治愈。

而我那一声声“妈妈”，更是让她无数被哭声填满的长夜，都亮了起来。

长大后我不常回家，今年过年见到她时，突然感觉她老了。但即便如此，除夕夜的餐桌上，也全是我爱吃的饭菜。

她从那间小小的厨房走出来，灯光下，两鬓间已染白霜，额头上全是汗滴，“快试试，好不好吃”。

那样子一如小时候我遇到难处哭着回家，她总是一边劝解我，一边递来美味的食物，“快试试，好不好吃”。

只用一口，就能让我重新获得力量。

母亲老了，衰老的证据，是花白的头发，是逐渐干涩的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皱纹。

岁月不是偷走妈妈青春的小偷，我才是。

母爱如水，如水般温柔，也如水般可起波澜。

妈妈的羊水，孕育了我生命的起源；妈妈的奶水，如涓涓细流哺育了我；妈妈的汗水，如同激流，为我对抗生活中的艰险。

它们是母爱的支流，也是每一位母亲对孩子的付出。

孩子生命的河流形态各异，我们不一定会活成妈妈期待的样子，但总有一股力量，来自妈妈的给予。

“孩子很健康，放心吧。”医生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也让朋友终于安心。在她的日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孩子的未来，从衣食住行，到上学恋爱。她做了可想到的所有准备，只为保护这个在腹中跳动的生命。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次角色的转换，用如水的爱，为另一个生命铸就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