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母爱细水长流

如果把父爱比作巍峨高山，雄浑壮阔；那么母爱更像那一泓涓涓细流，缓缓在我们心底流淌；如果说父亲的爱是杯浓浓烈酒，热烈奔放；那母亲的爱就是那一杯淡淡的清茶，岁月弥久香愈醇厚。

母亲今年75岁了，去年疫情时候来山东和我小住了一段时间，由于年纪大了，不会说普通话，母亲非必要不出门，几乎整天待在屋里，要么躺在床上看书，要么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担心她无所事事，也害怕她老年痴呆，于是，就借了几本小学语文书，让她抄写生字词，也会出一些加减乘除计算题，让她列竖式计算，打发打发时间，活络活络大脑。

母亲对这项“作业”非常重视，戴着老花镜，一脸严肃专注，用铅笔、尺子打好格子，一笔一划认真抄写；做四、五位数乘法题时，都能看到她一脑门子汗，尤其算错时，紧张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我会象征性拿尺子在她手上拍两下、以示惩戒，母亲也会嘟囔，说“你出的题太难了，这个生字刚才还记得，一时想不起来了”等，认真狡辩的样子又可笑又可爱。

年纪大了的母亲越来越像小孩了，“老小孩”，对了，就是这个词，母亲的很多行为，越来越像小时候的我，她会下班的点守在门口等着我回来；会眼巴巴的盯着我的包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会指着身上磕碰的小伤撒娇得说很疼……不同的是，我做不到像母亲当年爱我们一样，温柔、耐心、坚韧，全身心为“孩子”付出。

母亲当年是县城小学毕业班老师兼班主任，工作非常繁忙，还要照顾一大家人的衣食起居。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做饭，然后去带学生早自习。家里的早饭通常是一大锅稀饭、蒸馒头地瓜，一盘小咸菜；偶尔母亲也会给我们改善生活，去学校食堂买油条、鸡蛋汤来吃，那个年代油条还算是稀罕物，食堂只有每周二才提供。于是，几乎每个周二的早上，母亲都会拎个小锅，拿个盆，一溜小跑着去学校端回一锅西红柿鸡蛋汤、一大盆油条，匆匆放下，自己都来不及吃，又小跑着去学校上课；晚上，我们都睡下了，母亲腾出手来给我们洗衣服，缝缝补补，到凌晨，我们经常是伴着母亲搓衣服规律的擦擦声，沉入梦乡。

父亲当年是县剧团团长，经常出门在外带团唱戏，母亲一人操持一大家子，工作中，母亲是学校青年骨干，爱学习、求上进，工作业绩突出；生活中，母亲又当爹又当妈，既要做担水担碳、肩挑背扛等重体力活、又要买菜做饭、缝补洗涮照顾我们，我们很少看到母亲悠闲得坐下来休息，一天到晚进进出出，总有忙不完的活计，操不完的心，还会碰到很多“突发状况”：哥哥上学出门的前一天，担心孩子冻着，母亲一晚上没睡，赶工完成一条未织完的厚毛裤，自己的手又冷又僵很长时间圈不回弯来；姐姐高三时，上学路上突然晕倒了，母亲吓得一身冷汗，强撑着瘦弱的身躯，背起来姐姐走了几里地，送到医院，又累又怕，脸色煞白，两条腿不断地打颤哆嗦；我小时候“出麻子”，脸上、身上全是水痘，又热又痒浑身难受，母亲担心我用手挠，脸上留疤，一晚上给我扇扇子，喂我吃药喝水、按着我的手，彻夜未眠……

母亲的爱一直都是这样，像潺潺的细水悄无声息在流淌，不像父亲的爱那样直白外显“惊天动地”，所以我们享受得天经地义、堂而皇之，不自知不感恩，甚至常常忽略，无视母亲的付出。我们上大学出发的时候，父亲会大张旗鼓地去车站买票，送行，母亲总是默默地起来准备早饭，往我们包里塞几个鸡蛋、苹果，或者偷偷地塞些钱放我们手里，然后提醒不要拉下东西，要不要上厕所等等；我们生病了，父亲会骄傲给我们展示他那不算熟练的“医术”，给我们打屁股针，母亲则悄悄猫在蒸笼一样炙烤着的厨房里给我们熬中药、做病号饭，然后细声细语地哄我们吃下去；父亲常常会正襟危坐严厉呵斥管教我们，母亲却往往是我们发泄怨气和不满的“出气筒”；父亲想念我们，拍屁股就来看我们，尽情“炫耀”对子女的疼爱；母亲担心我们，却总是被这事那事牵制走不开，但是我们往往在某天大清早，会突然接到母亲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据说是前一天晚上做了个不祥的梦，要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孩子们是否有事……

母亲的爱就是这般无私伟大，一心付出、不求回报。我们常常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又似乎无处不在。从孩童时期到如今步入中年走进家门，下意识地还会到处喊着找妈妈；受到委屈，第一时间还是想着找妈妈倾诉一番；就连害怕恐惧的时候，嘴里不停喊着得都是“妈呀！妈妈呀！”……妈妈的爱像空气、像水一样，一直默默守护在孩子身边，从不缺席，从不迟到。

母亲的生日在农历八月份，好多年来，我们都记不清楚具体是哪天，更别说给母亲过生日了。去年，终于正儿八经给母亲“隆重”过了一回生日，买了鲜花、蛋糕，做了一桌母亲爱吃的饭菜，吃了长寿面，唱了生日歌，送了生日礼物……吃饭间隙，偶然听到母亲自言自语地叹息：“七十多年，这是第一回过生日”，我们又惭愧，又汗颜，我们这些孩子对母亲的爱居然缺席、迟到了这么多年。

疫情结束后，母亲返回山西老家。如同以往一样，我还是无法随时关照母亲，但我决定每天固定腾出半个小时和母亲电话聊天，让母亲尽情得把所有的家长里短给我“汇报”一番；尽管每天的话题无比枯燥琐碎，但我始终认真“聆听”，积极回应，希望能把母女之间这份细水长流的亲情无限地延续下去、延续下去……

壹点号 半盏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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