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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父亲

2023-6-8 09:36| 发布者: zxw88| 查看: 126| 评论: 0

摘要: 文|肖华父亲今年70岁。前些天他感冒初愈,说老是觉得困,没有以前“有劲”了。父亲生在雪峰山下沅江边的一个小村里。小时候家里穷,父亲说他甚至吃过树皮。父亲断断续续地上过几年学,问得详细了,回忆起应该是小学

文|肖华

父亲今年70岁。

前些天他感冒初愈,说老是觉得困,没有以前“有劲”了。

父亲生在雪峰山下沅江边的一个小村里。小时候家里穷,父亲说他甚至吃过树皮。

父亲断断续续地上过几年学,问得详细了,回忆起应该是小学两年半左右,初中上了半年。爷爷更喜欢父亲帮家里干活,说读书没有用。

父亲说他十几岁开始,每天早上天没亮就出发,去离家几公里的深山里砍一担柴,挑着柴回到家再吃早餐,然后才是上工劳动。

因为吃苦耐劳、品行端正,还认识几个字,几年后父亲被村里安排在村小学做代课老师。

1976年,父亲被层层推选,光荣地去上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县农业局工作。抚今追昔时,父亲常说他运气好。

1986年,父亲从县农业局调入县农民中专,成为了一名教师。

父亲很节俭,不乱花一分钱,对吃穿从不讲究,尤其是对他自己。父亲外出,在外面必须吃饭的话,就是快餐,如果有5块、3块、1块的不同选择,父亲肯定是吃1块的。父亲也不轻易给我和姐姐买零食或玩具。在外人眼中,父亲就是”抠门“的典型,单位里其它叔叔伯伯说起父亲,都是,哦,老肖啊,他太抠了,不知道攒那么多钱干啥。不过,我家却是父亲学校里第一个买煤气灶的、也几乎是最早用上洗衣机的。

父亲有一次去省城参加学习培训,回来时给我和姐姐每人买了一块电子表,绳挂式、功能很多的那种。那段时间,我上学和出门都觉得特别神气、特别有面子,也经常给小伙伴展示和演示这个东东的神奇酷炫功能。

上了初一,我跟父亲说,我想要买一个随身听,可以练习英语听力。父亲听了没说啥。我在想,这么贵的东西,估计没戏。有一天,正在上课,窗外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我举手向老师请假,走到教室外面,父亲乐呵呵的看着我,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他把盒子递给我,说,给你买的随身听,好好学习。我接过来。父亲说,回教室去上课吧,我走了。说完就走了。我们初中是寄宿,学校离家有半小时车程,每周末才回家一次。父亲是买了后专门先送过来,好让我早点用上。

初三时,我面临考中专还是读高中的选择。那时候,中专是包分配的,读完三年中专,18岁毕业,就可以直接上班拿工资了。记得父亲当时跟我说的是:中专还是高中,你自己要考虑清楚,读中专可以早点工作,读高中可以继续考大学,但如果后面考不上大学,就有点麻烦了,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高中在县城里,得先坐1个多小时班车到县城客运站,然后转搭小巴才能到。县城小巴是随叫随停的,那时的俗语叫”踩一脚“。我和父亲都是第一次去县一中,父亲以前在县农业局工作过,知道方向和大概位置。我们上了小巴,过了县城大剧院门口不远,父亲说,应该是这里了,就喊”踩一脚“,小巴停了下来,我和父亲下了车。我们往前走了几十米,发现好像不对,就找路边人问,说还没到呢,继续往下走就是了。我们就继续走,差不多又走了一公里多,才终于看到县一中的校门。上学校门口台阶的时候,我走在后面,看到父亲右肩扛着给我住校用的大木箱子,背后衣服已经湿透了。

父亲到了县农民中专工作以后,把我们母子仨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妈妈没有工作,只忙家里的事,父亲于是开始想各种增加家庭收入的办法。第一个就是利用他的专业优势,卖蔬菜和粮食种子。父亲骑着摩托车,载着妈妈和种子,去附近的乡镇赶集,摆摊售卖。那时候,附近的5个乡镇,轮换赶集,刚好是5天一个轮次,父亲妈妈几乎全年无休。

因为帮着妈妈一起做小生意,学校领导对父亲是有意见的。父亲写过几次入党申请,但一直没有被批准。听父亲说过,学校的党委书记,也是校长,认为父亲“私心”太重,把大量时间花在做生意上,不符合党员标准。父亲退休后,有一次我们聊天,说起原来学校的校长,说是后来调到县教育局干了几年,然后因贪污受贿被抓了,坐了几年牢。

县农民中专转型了几次,但还是跟不上时代大潮,明显的没落起来。父亲辗转找到一位大学同届校友兼老乡,问到一个市里大专学校对外招聘专业老师的机会。父亲准备了很多材料,然后去试讲了几次,PK掉了其它几位候选人,调动到了市里这所大专继续教书。没出几年,原来的县农民中专就关闭了,留在那儿的老师们只能分飞各自重新找出路,大家就又羡慕起父亲来。

2001年农历大年三十早上,我还在冬天的迷糊睡梦中,突然听到客厅里电话铃响,然后就听到父亲大声地哭。父亲哭着敲开了我的房门,说的话我现在还清晰记得:肖华,奶奶快不行了,马上起来,我们赶回老家去。我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哭,而且那么伤心,像小孩子一样。我也忍不住大声哭起来。我们在中午前赶到了老家,奶奶已经在弥留之际,听不到我们说话也无法说话了。傍晚的时候,奶奶离开了我们。

有一年的清明前,我给父亲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要去老家“挂亲”,就是祭拜爷爷和奶奶。我也可以抽空回去一趟陪他一起。父亲说,不需要我专门回去,“挂亲”其实是小事,对老人最好的方式是在生前多关心和照顾。

有了猪麦后,父亲和母亲来广州帮我们带娃。父亲其实不喜欢广州的天气和陌生的人际环境。

到猪麦上小学四年级,父亲和母亲回了湖南。他们回去给姐姐带二娃。

父母还在广州的时候,每次我出差回来,父亲都会在我用车前,悄悄拎桶水,带上抹布,去停车场把我的车洗干净。我跟父亲说,下次不要擦了。父亲说,车太脏,开出去难看,外面洗车太贵,浪费钱。

前天,又给父亲打电话,他说已经没有乏力的感觉,“应该是感冒痊愈了”。(作者系湖南籍客居广州的汽车营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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