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金葫芦：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金葫芦

此时的四月草长莺飞！此时的四月樱花相约！此时的四月回到了家乡！那年也是这个时候。

记忆带不走的是伤痛，带不走的是我对父亲的想念。这份想念是那份对爱的感动。

父亲坐在我的右前方，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我没有觉察到，这份疲惫父亲已经坚持了好几个月。今天父亲才放下了所有的累。在这一刻，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人生病了。他已经吃不下一枚鸡蛋，吃到嘴里会呛住。父亲太熟悉自己的病了，他无助的眼神里刺痛了我的心。

去县医院检查的那一刻，听到屋子里传来的那声沙哑的疼痛，我就知道，父亲的病很严重。表妹作为医院的护士，第一时间给我示意了一下。表妹的眼泪止不住了，我转过身，不敢让父亲看到，用手呼啦了那泪水。转过头，我对着父亲笑。父亲很长时间不说话，我说咱不是病，是炎症，住院治疗就好了。父亲一直不说话，那份沉重就像石头一样压在了我的心里。

十多米的走廊，我扶着父亲走了很长的时间。久久的走不出了，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此时的我已经迈不动双腿，因为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回到家中，家里没有面了。我执意要骑摩车去。父亲不放心啊，最后那袋面，是父去买的。我在村口等着父亲，父亲在被疾病折磨的时候，还想着我，想着她的闺女。那是怎样的一种父爱。一个小时过去了，父亲回来了，他真的瘦了，瘦的我都不敢看父亲了。我把面放下来，父亲已经难受的汗流浃背了。

两个妹妹再省城，打电话的那一刻，父亲，母亲就没有让我说父亲生病的事，让他们回家一趟，父亲想他们了。接到电话妹妹就来了。见到妹妹的时候，父亲再也按耐不住，小声哭了，他不去生病看病，这个病，看也看不好，不再治疗了。

无论如何说，父亲就是不去。奶奶劝了父亲很久，最后父亲离开了那住了一辈子的老屋，去了省城医院。

手术的那一天，母亲，妹妹，叔叔，我们都在焦急的等待。当那医生焦急的说，那个肿瘤连着大动脉，不能切除，如果切除，血管破裂，下不了手术台的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再也站不住了，怎么会这样？不能手术，你们为什么还要让父亲挨一刀，你们怎么做的检查。我不相信这个事实，一阵忙乱后，我和妹妹恢复了勉强的微笑。

面对父亲，我迎上去，我不能哭，妹妹不能哭，母亲也不能哭，所有人都强颜欢笑。对于父亲来说太残忍了。吃了一辈子的苦，还要承受这病痛，那是我不能接受的。当时考虑到孩子太小，没有让我在医院照顾父亲。是母亲，妹妹轮流照顾他，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我没有守在他的身旁，我是愧疚的。这份愧疚折磨了我十一年，使我始终放不下。

回到家中的日子，看着父亲一天天的消瘦，我是承受不了这份打击的。我也病倒了，失眠，焦虑，不知道将来的路如何走。

母亲下地干活，我在家照顾父亲。那时正值六月，父亲的手却是冰凉的。摸着父亲的手，我只能默默地哭泣。父亲在等着拔掉胃管，他在等待能吃一口饭，喝一口水。那份心是急切的。终于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父亲拔掉了胃管。在那一刻他绝望了，竟然喝不了一口水，对他来说就像死神已经来临，眼睛里没有了光。他不相信自己的病，没有治疗。

再次返回省城医院，父亲明显的精神恍惚了。再没有了以前那种希望。回到家中，父亲一天天的咳嗽，一天天的吐痰。每一声咳嗽把他折磨的难受，我却远远的看着，没有过去看看父亲。父亲老了，我嫌弃他吐痰有味了，我不愿意进父亲的屋，我闻不了那个味道。

可就在最后的几天，父亲开始高烧不退，医生给打着电瓶，父亲烧到40度，问我好几次，我都说37度。父亲难受的扭过了头，我看着他，眼泪止不住了，我不想假装了，太累了。我只想陪着父亲，再也不离开他。

而后的几天，先生说回老家看看。不愿意回去的我，父亲说我没事，回去看看吧。就在我到的晚上，奶奶打来电话，说父亲快不行了。一个晚上，我觉得太漫长。第二天赶最早的车，来到了家里，看到父亲躺着，不说话。父亲看了我一眼，看了我的孩子一眼，笑了。父亲再等我回来，他坚持着最后的一口水在等着我啊！

所有的亲戚都到了，我是最后一个。坐在父亲的床边，看着那个他，我还是相信父亲不会离开我。我守着父亲不到四个小时，我们爷俩没有告一声别，说一句话，他却走了，真的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父亲了。那个疼我的人，小时候背我的人，真的离开了。

泪水一直在流，就像他流吧。这份对父亲的想念积攒了快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我始终没有走出来。因为太爱，所以想念。因为想念，所以痛心。父亲把我的快乐带走了，带走了我的那份对生活的美好。

我想父亲是不愿意看到我哭泣的，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振作起来，给他老人家争光。让他看到不一样的我，那个自信的我。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份煎熬，我再也不想承受了，要好好的照顾母亲，照顾两个妹妹，把我的日子过好，才会让九泉之下的你安息。逝者已去，生者可泣！生命的尽头不是走向绝望，而是转到了光明！一世的父女之情，下辈子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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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金葫芦，本名张红，出生在中国济南玫瑰之乡。自幼酷爱文学。曾在市县级报刊发表散文、小说多篇。现为平阴县作协会员，传统文化优秀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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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制作：滑溜，本名刘健。憨派文学创始人，著有憨派文学奠基之作《滑溜》一书。《中国憨派文学》主编。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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