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先烈们致敬——梁晓声谈新作《父父子子》

光明日报记者 韩寒

“中国之近代的史，不唯苦难，不唯悲情，亦有大气节大义勇在焉！一批批铁血男儿，坚毅女子，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他们和她们，当年为救亡图存，振兴中国，肝脑涂地终不悔的初心，与日月同光，共山河永在……”在作家梁晓声的新作《父父子子》封底，郑重地印着这样的话。

近日，在向记者谈起这部新作时，他说：“这是一本向先烈们致敬的书。名下有此书，身为中国作家，又去一憾也！”

在梁晓声印象中，他所生长的城市哈尔滨，是一座英雄的城市。

为纪念赵一曼烈士，当地设有一曼街。为纪念杨靖宇将军，当地设有靖宇街。在李兆麟将军遇难的地方，不仅建有纪念馆，附近还有兆麟公园等。

“我们这一代人，在环境的耳濡目染之下，心中一直存有对英雄的敬意。加之在阅读一部哈尔滨市编年史书时，重新读到了当年青年们为抗战作出的牺牲，深为感佩，于是便想创作这样一部书。”梁晓声说，“怀着谦卑、虔诚的态度和温热的情感，通过虚构人物，把先辈们的故事凝结在一部作品里。”

最终付梓的这部作品，洋洋洒洒45万字，由东北高家、孙家、沈家和纽约赵家等多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串联起20世纪30至80年代中国经历的宏阔历史。

书中表现的首个重要历史事件，是抗日战争。

1935年，商人之子高鹏举在父亲去世、继承家业之后，接连遭受了挚友被日本人杀害、父亲的坟被日伪破坏、资产被日伪强征等变故，坚定地走上了抗日的道路。他以商人之便为地下党员提供身份掩护，出资支持多项党的事业。在他身旁，孙尚义、赵永亮等抗联地下工作者与他一起，不畏牺牲、英勇战斗。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高鹏举等人又投入到对特务作战和为建立新中国做准备等工作中。高鹏举等人被害之后，他们的儿辈高坤等人相继投入父辈的事业中。

新中国成立后，曾经的革命者带着他们的后代，成为首批“北大荒人”，在那里垦荒拓土，开辟自己的事业与生活。

小说最后，1984年四家人再团聚时，父父子子、继往开来，重温了一幅波澜壮阔时代画卷。

“小说命名为‘父父子子’，是因为并非聚焦一两个人、一两代人，而是写了多个人物，有英勇的男子，也有飒爽的女子。”梁晓声阐释道。

当被问及笔下人物是否有“原型”时，梁晓声答，没有原型，但历史就在那，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就在那，书里人物并不是虚构出来、演绎出来的，他们在历史中一定有名有姓、有血有肉。

与梁晓声其他作品相比，《父父子子》独特之处在于采用跨国视角，以哈尔滨和纽约为空间坐标，利用“双拱”结构，呈现国人和海外同胞异地同心的“双城记”。

书中主要人物之一高鹏举，娶了移民纽约的中医世家赵氏长女赵淑兰为妻。由此，梁晓声从纽约赵氏的视角，开始了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海外华人关心祖国、与祖国同气连枝故事的陈述。

书中重点塑造了高坤“小舅”赵世杰这样一个人物。他天性烂漫、热爱音乐，不愿意接手家族祖传的中医事业，志在通过演奏萨克斯谋生。他也不拘于门第之见，爱上了在他们家做帮佣的阿黛。他为人亲切，是赵家的“孩子王”。就在他的人生平稳向前推进之际，太平洋战争爆发，他放弃安稳的生活，加入了“飞虎队”，被俘后英勇牺牲。

“作家在创作时，即使是一个笔下不太重要的人物，也要认真对待。因为一旦赋予一个人物名字、性别、性格和命运时，就要十分尊重自己笔下的人物。所以这本书里写的几对父子，还有年轻的女战士，我都是喜欢的。我经常想，如果我能回到青年时期，很愿意跟他们成为同事、朋友，共同经历他们所经历的考验。”梁晓声有些动容。

据他了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全美国至少有两万华人子弟通过参加美国的海陆空军队参加了战斗，但这部分人在西方的记录中未见详细记载。

“好像这两万多人不曾存在过。因此这一方面的写作，对我来说是个困难。但我知道，在两万人中，一定有我书中塑造的小舅那样的人物。”梁晓声笃定地说。

描摹对祖国的深情，是梁晓声认定的作家应该承担的责任。

《光明日报》（ 2023年05月24日09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