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面对美容院老板娘的询问，阿清只是一笑了之。

一直趴着身子的齐总，却低声说道：“这没什么好难理解的——一个疯狂攒钱女人的背后，往往无人可依。”

男人的声音刻意压到很低，只有他和阿清能清晰地听清楚。

美容院的老板娘似乎没听明白，尖着嗓子问道：“齐总，你说什么呀？什么钱不钱的？”

男人浑厚的男中音高声响起：“没什么，我问阿清充卡的价格。”

美容院的老板娘热情凑了过去：“哦，那你应该问我啊。”

齐总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在阿清心里掀起千层浪。

经过先前几次的交谈，阿清已经清楚了解齐总的身份。

男人50出头，现在一家国企单位任某个部门的领导。但因为年纪渐大，在业务上准备退居二线。所以他虽然挂在正职的名头，但平时工作很清闲。

那次引荐他过来的熟客，就是即将要接任他的二把手。

官场之人，最是注重面子情。

这个二把手并没有因为要扶正，而怠慢了老领导。平日里不仅对齐总敬重有加，而且还格外热情把人照顾地体贴周到。

阿清叫了一声：“齐总，我帮你上艾灸了？”

“不要叫我齐总这么生分，叫我老齐好了。我这个总，还不知道能当几天。我随时都准备给年轻人让路，做人最重要的是识趣。”

“人老了，就应该有老了的觉悟。”

本来阿清和客人都是保持距离的，可前面那句话让她一下就忍不住卸下心防。

叫了一声：“老齐。”

02

在阿清看来，老齐是体面而光鲜的。

在他身上有着常人没有的儒雅之气和通透。

老齐这人话不多，但句句都能戳中阿清的命门。

等推拿结束时，老齐轻轻对阿清耳语说：“家里的人离了你，日子依然还是可以过下去。说不定，还能过得比以前更好。但你把身体累坏了，到头来可能没有人会心疼你！”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你的付出，什么事情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理所当然。做女人，一定要先爱自己。”

就这么寥寥数语，阿清的眼眶一热默默点点头。

过了没几天，老齐再次过来的时候凑近阿清说道：“我有一个内部消息，你少买几手。”

阿清睁大眼睛：“啊？”

老齐冲她眨眨眼睛，说：“女人呀，少去执着于那些情和爱。老公爱你，那是皆大欢喜。他没担当，你就当他不存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开心。”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开心，都可以用钱买到。”

阿清想了想眼前这个男人身后的背景，试探着问：“这个消息准确吗？”

老齐笑笑说：“你自己看着办。”

阿清一咬牙。轻声问：“那我什么价位入？”

“下周吧，10块左右就可以。”

“那大概什么时候抛？”

“捂一个月左右，不贪心的话20出头就差不多。”

阿清还是不确定，问：“这消息准吗？”

老齐笑笑：“你随便买点玩玩，亏了算我的。”

听到老齐这么说，阿清终于不再犹豫。

03

阿清事后回忆，两个人感情升温的时刻就是这一个月。

因为看着那个数字一天比一天在增加，两个人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那感觉就像一个赌徒，遇到了知己般惊喜。

因为数字跳跃的喜悦，让阿清忍不住和老齐聊更多。

老齐在官场摸爬打滚那么多年，为人处世虽不说滴水不漏。但他似乎很会拿捏阿清的命门，

其实故事写到这里，我也已经能够轻松握住阿清的弱点。

阿清，太缺爱了。

年少时缺少的是父亲的关爱，结婚后缺少的是老公的疼爱。

回顾阿清的半生，她都在苦苦寻觅爱。

稍微一点点的爱，就让她如同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一头扎进去。

“爱”之一字，如若她不醒悟的话。

将终其一生，困住阿清。

可这世间就是如此，赌徒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疯狂，缺爱的人，也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心中那道隐秘的伤。

一个多月后，阿清把股票抛掉之后小赚了一把。

那天中午她特意约了老齐在外边吃饭，说是要好好感谢他的提携之功。

一家老字号的本帮菜，几样精致的小菜。

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让阿清感觉自己的青春又回来了。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阿清在微醺之中去结账。

结果饭店的服务员恭敬地说：“您好，女士。你们那个包房的餐费，刚才有一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阿清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是不是一位穿蓝色格子衬衫的先生？”

“是的。”

04

阿清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一进包房的门就嗲道：“老齐，说好了是我请客的。”

老齐用寻常的语气说：“哪里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

“可我想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最后做决定的那个人是你自己。真要谢谢，是不是更应该好好谢谢自己。”

阿清捂着嘴笑了。

老齐招呼她道：“我带了茶叶过来，已经让服务员去泡。过来坐下，喝点茶。”

阿清依言坐下。

男人看似无意地说：“做女人要多心疼一下自己。阿清，等下我顺路开车送你回去的时候在商场门口把你放下？”

阿清奇怪地问：“为什么？”

“你自己去逛逛街，女人在最好的年华就应该好好打扮自己。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晓得青春的可贵。这次赚的钱，我提一个小建议？“

阿清问道：“你说说看？”

“其实也没什么，你应该全花在自己身上。女人这辈子太不容易，又是当妈又是当人家老婆。一辈子操劳辛苦，说不定到头来还没人说你一声好。”

除了感功，阿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时的老齐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上天对她苦难人生里最好的恩赐。

虽然老齐早已不再年轻，可他的阅历和体贴在阿清眼里闪闪发光。他每句直戳灵魂的话语，犹如甘露瞬间滋润女人伤痕累累的心。

阿清只记得那时自己是泛着泪花去看这个男人，至于最后是谁牵了谁的手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05

如果老齐在那天的饭局上对着阿清讲恩情，可能就没有他们以后的故事。

听到这里，我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也能充分理解阿清如今陷入万劫不复境界的原因，因为她遇到真正的高手。

原来，一个人拥有可以自夸的资本。但却选择不说，照顾别人的体面。这才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惺惺相惜，将是一场升华。

如若不是，在劫难逃。

老齐有家，有子，有老婆，阿清也是如此。

可等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后，除了一些牵手之类的肢体接触外。

老齐一直都没有更进一步的逾越，有时情浓时阿清不免觉得奇怪。大家都是成年人，更近一步对两位当事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老齐似乎明白身边女人的想法，他握着阿清的手动情地说：“清清，我年纪大了不能陪你走到头。所以我不能耽误你的后半生，我们就把彼此当成精神上的寄托。”

“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

这些年在美容院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阿清见惯了那些以各种借口占她便宜的男人。可眼前的老齐，让她眼前一亮。

这个男人不图其它，只为默默陪在她的身旁。

身处低谷的阿清满是遗憾。

只需要一星半点的暖，对她来说就是救赎！

正因为老齐看似什么都不图，阿清就更加想拼命向他靠拢。主动去关心男人，用一个女人前所未有的温情全心全意对老齐。

06

当时身在局中的阿清没看明白——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后来有一次老齐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阿清，满脸激动的男人悄声说道：“阿清，我有一个内幕消息。”

已经尝过甜头的阿清立马就有了兴趣，问道：“真的？”

“嗯，”

“这次是有大庄家做局。”

阿清激动地说：“好呀，什么时候买？”

老齐拍着胸脯说：“这次我有自信，肯定能大赚。”

阿清娇笑道：“阿哥，我相信你！”

“清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阿清想都没想。就说：“你说？”

“这次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我要搞一个大的。到时候，我就可以提前退休。我拿着这笔钱去乡下买套别墅过自己的小日子。”

“市区的这套房子就留给我老婆，我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闹什么离婚。毕竟儿子都那么大了，以后结婚什么的，未来亲家如果看到是单亲家庭要介意的。”

“我和我老婆其实就是室友，她说只要我把房子给她养老。我自己要住到哪里去，她一点想法都没有。随便我，我们老夫老妻看得开。”

“只要钱到位，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清清，你到时候要是不开心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你那个老公拦着，你就和他离婚。反正我有能力可以给你余生一个依靠。之前我一直都没劝你离婚，是因为你那个当律师的老公肯定搞到你净身出户。”

“现在不同了，我有能力给你更好的。”

07

老齐眼里的光芒，充满灼热阿清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心，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惊喜一点又一点泛出来，让她完全失去理智。

她感到一种从来没体验过的重视感笼罩身心，原来老齐的人生规划里一直有她。而且之前守着规矩，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自己何其幸运？

这样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竟然深深爱着自己。

阿清拼命点头。

这时老齐眼见时机差不多，用平常语气说道：“阿清，你手上有多少积蓄？”

“大概有20多万。”

“那你自己留着防身，不要动它。”

阿清不明所以：“啊？”

只见老齐不急不忙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这次要不要买，随便你。反正我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搞一票大的。机会难得，我非常有自信。”

“哦。”

“阿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你能不能用你的名义帮我贷一笔款，我手头的钱下场的话就算赚了也不够买别墅。”

女人睁大眼睛，下意识就问：“你自己不能贷吗？”

老齐用为难的语气解释道：“我没有抵押，我的一家一当都在我老婆手里揣着。而且我之前帮错了朋友，银行信用受到影响。“

“那我也没啊，我现在的那套房子是我老公的婚前财产。”

老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是这样想的，你这样长期帮人打工也不是那么回事。要不，你独立出去自己开一个美容院。”

阿清吃了一惊：“这样成本很大的。”

“自己做老板，要自由很多。你在别人店里要被抽成，还是自己做划算。不用担心开店的本钱，我下周二转10万给你做本钱就算我入股。“

阿清理智尚未消失：“让我想想。”

08

老齐温柔地说：“不急，你慢慢想。这是大事，你要是不愿意我也能理解。”

说到这里，老齐刻意停顿了一下。

气氛一时进入了沉寂。

过了几分钟，老齐突然一拍桌子道：“妈的，大不了老子去借高利贷。反正就几个月的事情，这把我赌定了。”

吓了一跳的阿清，迟疑地问：“阿哥，你这么有把握？”

“肯定呀，这一把赚好我就翻身了。”

老齐信心十足地握紧拳头，仿佛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就在眼前。

阿清至今回想起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软。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有了很多心软的瞬间，对于心软的感觉早已熟悉，或许是被老齐背水一战的激情唤起她骨子里对爱情的狂热，毕竟这个男人的往后余生里有自己。

阿清一跺脚：“我听人家说，借高利贷利息很高的？”

老齐点点头，沉重地说：“是的，有人情的话起码百分之十打底。估计还不止，我去找几个大哥问问行情。”

老齐说完就起身，他临出门时还不忘转身贴心地叮嘱女人道：“阿清，外边天很闷估计马上就要下雨了。你等下骑电动车去接孩子，路上要担心一点。”

“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骑车的时候千万不要分心。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等我的好消息。”

“我这段时间可能很忙，就不过来了。放心，那钱我下周给你。”

09

突然之间，有个念头在女人心头雪亮地一现。

开始只是一道闪电，到后来渐渐燃烧起来了。

阿清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说道：“不要去找人借高利贷，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人。我想办法去帮你贷款，反正就几个月的事情。”

阿清一咬牙道：“你这么难，还惦记先给我钱开店。我还有什么，不能帮你做的？”

老齐转身回来重新坐下，握着阿清的手动情地说：“既然这样，那贷款下来以你的名义去买。到时候赚了，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哦！”

听到这个话，阿清咽下原本想让男人写借据的话。改口道：“我和你之间，还分什么我和你？”

温情脉脉的声音响起，再次摧垮女人仅剩不多的理智：“阿清，你说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相遇？”

“没办法，这是命。”

“可是现在也不晚，我们后面好好过？”

“好。”

那一场雨下来时，雨水交融中两个人正式在一起。

只是一场雨，而已。

在雨中留下的人，成为了故事。

那一定是动了情。

阿清以为动情的人不止是她，却不知在男人的眼里这是一场必赢的豪赌。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有路可退。

在阿清的眼里老齐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因为那10万块钱很快就到账。生平第一次拿到男人为她花的钱，阿清开心地就像一个小孩子。

接下来欢喜雀跃的她立马就开始着手找店铺，风雨兼程不顾辛苦四处看店。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象征爱的店搞到红红火火来报答老齐的深情。

10

阿清的美容院还没正式开张，老齐就拿着她贷下来的巨款一头杀进股市。

最初，一个小小的甜头让两人眉开眼笑。

可是很快就滑铁卢般断崖式的下滑，最后的结果就是阿清整日以泪洗面。

而老齐依然执着地对她说：“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会翻本。”

除了等，阿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后来为了支付贷款的高额利息，阿清不得不违背江湖道义，把前老板娘里的那些老客人想方设法拉到自己的店里。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通风的墙？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于是就有了文中开始的那一幕，气急败坏的前美容院老板娘到处在一些网站发布带有暧昧色彩的帖子。

这时自知理亏的阿清，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来辗转通过当初引荐老齐的那位熟客，阿清才得知老齐私下就是一位这样不折不扣披着体面外表的“赌徒”，他的外边还欠了很多其它的债务。

阿清和我说完这些的时候，用无比空洞的眼神茫然看着我：“他这样对我，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我叹了一口气：“亲爱的，人狠起来是没有心的。算了，你及时悬崖勒马吧。好在，你老公还不知道你们的事情。”

人性这个东西，不可近，不可亲。

不可信，不可研，不可验。

“我现在不能和老齐分手。我不甘心，万一哪天就翻本了？”

那些明明看清了，还深陷其中的人才最可悲！

而跟这样的人讲道理，等于永远叫不醒一个要装睡的人。

《都挺好》里面有这样一句台词——原生家庭，可能是内心最柔软，最不能触碰、又无可奈何的地方。

爱人一定，先爱已。

人欲得爱，必先自爱！

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着。

去吹吹风吧，能清醒的话——感冒也没关系。

以上致——无可奈何的阿清。

愿你早日走出泥沼！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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