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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俊科:人是一个秘密|《当代》

2023-5-4 14:16| 发布者: zxw88| 查看: 229| 评论: 0

摘要: 点击上图,查看新刊目录参军、退伍,闪婚、离婚,从偏僻山村考入顶尖学府研习哲学,时代的波动与命运的转弯,让主人公对“人是什么”这一永恒难题有了新的认识。《人是一个秘密》(短篇小说)冯俊科1乌蒙山由云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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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军、退伍,闪婚、离婚,从偏僻山村考入顶尖学府研习哲学,时代的波动与命运的转弯,让主人公对“人是什么”这一永恒难题有了新的认识。



《人是一个秘密》(短篇小说)

冯俊科

1

乌蒙山由云南东部进入贵州西北部,是牛栏江、横江与北盘江、乌江的分水岭,它的平均海拔约2080米。乌蒙山属于喀斯特地貌,广布着悬崖峰林、溶蚀洼地、石灰岩溶洞和地下暗河等,这里神秘静谧诱人,也有意料不到的凶险。解放军某部就驻扎在乌蒙山区。

柳排长,看猪呢,还是想爬上去跳崖?

哦,没有,都没有,想清净清净。

再高兴,也不能一个人躲着独享啊。

晚饭后的鲁铭华,终于在营房后的悬崖下面找到了柳冰。这俩人是哥们儿,高中同班同学,一起入伍,又在一个连队当兵。柳冰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短粗,正站在一块石头上,像一只孤零零的山间野鹤,嘴里含着一根手指头,随意张望着什么。他的左面,是悬崖脚下用石块围起来的连队猪圈,里面养着一只大猪两只半大的猪。陡峭的悬崖是猪圈大半边高不可攀的墙,龇牙咧嘴地耸立着,一些野藤自由散漫地攀爬在上面,看上去挂满绿色、充满活力,实则背后布满着崖缝和窟窿。右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窄的地方仅能站下两只脚,宽的地方不到两尺,像是盘卧在山间一条灰褐色的老蚯蚓,坎坎坷坷地向崖顶攀爬上去,最终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有兵说,费劲扒拉地爬上崖顶可以看到无限风光,闪身掉下来就是又臭又脏的猪圈。因此,这里平时除了饲养员喂猪,很少有兵们过来。鲁铭华一米八一的个子,体形干瘦却精悍利索,眼睛不大却透露出憨厚与精明。他带着一副调侃的神气,走向柳冰:恭喜啊,柳排长,老同学们托我向你表示热烈祝贺!


冯俊科:人是一个秘密|《当代》

鲁铭华的话像山间一阵野风吹过,草木依然随意摆动,猪们依然低声哼唧,柳冰则没有吭声。

鲁铭华继续调侃:大家说,这可不是你柳排长一个人的光荣,这也是咱县一中老同学们的光荣,更是咱一起当兵的老乡们和全县革命人民的光荣!

柳冰把含在嘴里的手指头抽了出来,随即又放进了裤口袋里,还是沉默着,不吭声,眼神里露出些许的悲伤。

咋了,柳排长,这么低调?

呜……呜呜……柳冰突然哭了,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很是悲伤,不亚于死了爹娘。

这是咋了,遇到了啥事?柳冰这一哭,倒把鲁铭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柳排长,你是不是喜极而泣,太兴奋了?

柳冰还是没有说话。

鲁铭华和柳冰这一批兵,是从豫西北平原农村来的。就在几天前,柳冰要提排长的消息,风一样地在连里传开了。要知道,能够提排长当干部,对兵们,尤其是对农村兵来说,那绝对是大事,决定着未来命运和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穷,农民苦,农业落后。城市和农村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坑里。拿鲁铭华和柳冰家所在的村子为例,到处是麦秸苫的草房,破烂陈旧,常有母鸡在房坡上做窝下蛋,有时还能孵出一群乳黄色的小鸡来,唧唧唧地满房坡跑。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男人穿着大掩裆裤,系根布带、麻绳当裤带,两腿间夹着个疙瘩像鸟窝,赤裸着上身拉着架子车,车上装满牛粪、土坯、柴草等,吭哧吭哧地像一头牛马。村子里苍蝇乱飞,蚊子叮人,屎壳郎们头朝着地撅起屁股,伸开两条长长的后腿,倒着推那加工成鸽子蛋一样大小的圆球,兴致勃勃地到处乱跑。村外的田野里,壮汉们汗流浃背地绞着辘轳浇地。磨道里,半死不活的驴扎着眼罩,拉着沉重的石磨,把麦子、玉米等变成面粉。不少人家磨面没有牲口,全用人推,人累得倒像牲口。女人们一到雨天或冬闲,就坐在织布机上,咔嗒一梭子咔嗒一梭子地织布。剜地用铁锨,播麦用木耧,收麦用镰刀,打场拉石磙。据说,那织布机、木耧、辘轳和石磙,在汉代就有了。

这农村,有谁会喜欢?

现代豫剧《朝阳沟》风靡全国,剧中王银环她妈劝高中毕业生王银环时有一句唱词:在城里当个售货员,也比那农民强得多。这唱词后来成了警句,城里很多人常挂在嘴边用来教育子孙。著名作家赵树理写过一篇小说叫《互作鉴定》,小说中的生产队社员刘正给县委李书记写信,倾诉他在农村的艰难,提出请求:我情愿到县里去扫马路、送煤渣……做一切最吃苦的事。我什么报酬也不要,只要你能把我调离这个地方,就是救了我。

你想想,柳冰从农村出来,到部队才三年多就能提干,当上军官,穿上四个兜的军装(那时战士和干部的领章和帽徽都一样,区别是战士上衣两个兜,干部四个兜),那将来的路明摆着:百分之百的是不会再回农村去了。更为现实的是当上了排长,每个月能拿五十二块五毛钱的工资。像柳冰这样的劳动力,要是在农村生产队,拉车、挑粪、扛粮食,干一天的重体力活,顶多挣十个工分,合五分钱。

这天大的好事,你柳冰还哭?

鲁铭华很不理解,继续和柳冰开着玩笑:提拔当军官,很多人做梦都想。你这是哭个啥?又不是让你奔丧戴孝帽。

柳冰脸上笼罩着一层撕不掉的愁苦,说话带着哭腔:指导员找我谈话,说有人反映我在老家,和一个姑娘谈恋爱,要我必须同那姑娘断绝关系,不然,取消我提排长的资格,明年退伍回家。

谈恋爱,和一个姑娘?鲁铭华听了感到有些意外,两眼一亮:指导员……也管得宽了点吧?

那姑娘……家庭有……有问题。

啥问题?

政治方面的。

详细点!

她……父亲被罢官了,据说是历史上有问题。柳冰哽咽着,顺手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抬脚抹在鞋底上。

父亲被罢官了,历史上有问题?鲁铭华心里思索着,没再说话。他抬起头远望,太阳已经坠入西边的悬崖背后了,高空泛滥着几片玫瑰色的晚霞。一只鹰隼悄无声息地在头顶上盘旋,大概想趁夜幕降临前在山野里搜寻点什么希望。不远处的山坳里,地方老乡的木板房顶冒出缕缕炊烟,飘散开来,犹犹豫豫地向天空升去。鲁铭华看着苍茫的暮色,想了一会儿,回过头问:

你说的,是不是李蓉?

柳冰点了点头,又抹了一把眼泪,翻眼看着鲁铭华,眼睛里泪花蒙眬。

鲁铭华的脸色顿时变了,对柳冰怒目而视,啪地把一口痰狠狠地吐在乱草丛中,转身走了。顺势飞起一脚,把一块小石头踢进了猪圈里,圈里的猪们立刻发出了抗议声。

鲁铭华的愤然离去,是因为他突然觉得:柳冰太无耻。

李蓉和鲁铭华、柳冰在县高中是一个班的同学。李蓉长得虽不是全校最漂亮的,却也是全校男生们关注的明星人物。她身材苗条,穿着得体,面色白净,人很精明。在同学们面前,李蓉显得很高贵,很文雅,说话低声细语,吐字清晰柔和,尤其是两只杏眼,射出的光像放出的电,扫哪个男生一眼,哪个男生就会心慌意乱半天。鲁铭华人聪明,学习好,又和李蓉是同桌,李蓉经常把身子贴近他,向他询问一些作业上的难题或功课方面的疑惑。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就借机发挥,搞恶作剧,把他俩使劲往一起撮。李蓉的抽屉里,经常会掏出鲁铭华从家里带来的咸菜、红薯、窝窝头。李蓉发现自己的手套、纱巾、雪花膏和其他物品丢了,往往会被人从鲁铭华的书包里搜寻找出来。班里的一些男同学们见了后,捶桌子、敲椅子、吹口哨,前仰后合地狂笑,闹得天昏地暗。女同学们则用手捂着嘴偷偷地乐。不过李蓉大度,从不气恼,只是脸色绯红,默默地离开。

柳冰也笑,可从不吭声,更不跟着闹。他那笑,看上去很绅士,很勉强,有点笑不由衷,用一句不好听的话说,是皮笑肉不笑。

不过应该肯定,柳冰绝对是个头脑清醒且政治意识强的人。在班里,他和鲁铭华比较要好,当着鲁铭华的面,柳冰从没有说过李蓉的好话。只把什么清高呀、妖媚呀、资产阶级臭小姐呀等等,这类不好听的帽子齐往李蓉头上戴。他曾不止一次地告诫鲁铭华:

你小子要注意,李蓉她父亲是县里的局长,被罢官了,据说历史上有问题,正在调查呢。

她出身资本家,她和我们之间,就像革命京剧样板戏《红灯记》里李玉和说贼鸠山的话,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

你一定要和她划清阶级阵线,躲她远一点,不要像《南京路上好八连》里的排长陈喜,被资产阶级的香风毒雾吹倒,被化装成美女的特务迷惑了双眼。

这些警钟,柳冰只要给鲁铭华敲起来,总是很认真,话语也多,听上去却很诚恳。每当听到柳冰的警钟,鲁铭华总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教室讲台黑板上方的墙——一行排球一样的大字,用红油漆写的,那是领袖的谆谆教导,每个教室都有——一定要批判不问政治的倾向。鲁铭华打心眼里感谢柳冰。不过天天上课和李蓉同一张桌,咋躲?何况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躲她,反而想贴得更近。鲁铭华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用眼睛偷着细看李蓉,这真是一个迷人心魄的小美人:脑后扎着一团乌黑的秀发,瓜子脸两颊晕红,嘴角常含着笑意,胳膊、脖子露出的皮肤白皙细嫩,手指像剥了皮的葱段一样秀美。尤其李蓉脸上散发的雪花膏的香气,以及衣服上的肥皂的芬芳——就是柳冰说的那种香风毒雾——经常一股一股地直往鲁铭华的鼻子里钻,这哪里能抵挡得住?他被这些香风毒雾熏染得心猿意马,经常想入非非。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出校门回到村里,就只有出猪粪、担茅粪、刨地、拉土、背柴火,像一头负重的驴。他身上那种农村人的臭,与李蓉身上城市人的香,是根本不会融合在一起的。李蓉就是天上飞的一只天鹅,高贵高雅神圣,而自己趴在农村的泥土地里、水坑边上,是个啥?可千万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价几斤几两,在爱河里翻了船,栽进死亡的深渊。鲁铭华常在心里提醒自己。

柳冰也是农村人,和自己是邻村,相距两三华里地,父母也都是农民,靠种地过生活。鲁铭华常去他家,简陋得还不如自己家:在村边上一个长满小树、荒草,用半截土墙围着的院子里有三间茅草房,另加一间四根木桩支撑起来的,有顶棚四面没墙的灶火——城里人文雅称之为厨房。柳冰是头大的,下面弟弟妹妹五六个,蓬头垢面光脚丫子穿裤头,像一院没长全羽毛胡乱疯跑的雏鸡。但鲁铭华绝对没想到,柳冰明着毁自己的栈道,私下里却暗度陈仓,不知何时,与李蓉搞上了对象。人,咋会这样?鲁铭华一直以为,和柳冰是老同学,一批兵,又同在一个连队,两人朝夕相处,谈理想,谈人生,可以掏心窝说话。突然间,鲁铭华对柳冰的看法变了。一叶看出春秋。这人原来很贼,贼乎乎的,做出的事让你意想不到,将来要是上了战场,那能是生死弟兄?

柳冰的任命很快下来了,当了三排长。这小子说变就变,一穿上四个兜的军装,立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一扫失恋的郁闷和痛苦,满面春风,走路时目不斜视,迈着大步,呼呼发出声响。他个子本来就不高,体形短粗,却经常双手叉腰,胸脯鼓得老高,把脑袋尽量往天上顶,仿佛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见了同年入伍的老乡,包括一些老兵,就变得少言寡语,一脸的严肃相。兵们人多嘴杂,在背地里议论他啥的都有:

知道吗?柳排长穿上了花袜子,可艳啦!

柳排长穿上了咖啡色毛衣,手织的,柳叶形图案,肯定是哪个姑娘给他织的。

柳排长戴上手表了,上海牌,秒针头还是红的,125钻,很贵重,很时髦的(这种手表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高档奢侈品,一表难求)。

看到了,柳排长见人多时,常把戴手表的胳膊,猛地往天上一捅,露出半截胳膊,闪着明晃晃的手表,然后才放到胸前看时间。

不对!柳排长的手表本来就是戴在右胳膊上的,一敬礼,手腕上就明晃晃的。

听说过吗?有人在厕所里,看见柳排长穿着花裤头,绿叶子配着红牡丹,扎眼得很哩。

……

这些议论,像山谷里的风来去无影,悄无声息地在军营里旋动。军队有明确规定,所有这些穿戴,战士是不允许的。可现在的柳冰,已经是排长了。兵们的这些议论,只是表达着对柳排长的不满。柳冰一提升排长就有了官气,用有些人的话说是:牛得很!

一天,几个一起当兵的河南老乡私下聊天:

柳冰就是他妈的一个现代陈世美,丧良心。他为了提干,咬破手指写了血书,跪在地上用双手把血书捧给了指导员,信誓旦旦要站稳革命立场,和那个姑娘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保证今生今世永不再来往。

听说是那姑娘的父亲被罢官了,历史上有问题。提排长,肯定得是根红苗正,政治上不能有污点。

问题是,他脚上穿的花袜子,身上柳叶形图案的咖啡色手织毛衣,手腕上的红秒针头125钻上海牌手表,都是人家那姑娘寄给他的,说不定也包括绿叶红牡丹的花裤头。

这些议论,传到了鲁铭华的耳朵里,鲁铭华的心里对柳冰彻底地失望了,感情降到了冰点。再单独碰见柳冰,便咬着嘴唇,盯着他看,面色如水一言不发。柳排长当然也不再像往常那样,见他不高兴,嘻嘻哈哈地开玩笑,缓和气氛。当年的老同学,现在的柳排长,变了,完全变了。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开了。很明显,柳冰的心里也有了想法:同学归同学,同一年的兵,咋?现在谁高谁低,不是明摆着!一起当兵的同学多着呢,有人后来当了师长、军长甚至将军,有人很快就回家种地去了,这在部队多的是,你鲁铭华牛个啥?

柳冰真是船好遇到顺水风,突然又高升了。一纸调令离开了连队,到团里政治处当干事去了。一个连队最基层的排长,越过营,直接调到了团部,这是什么势头?简直是一步登上天去了。有的兵从入伍到退伍,团部大门口朝哪都没有见过。人怕出名猪怕壮。柳冰这一走,兵们的思想放开了,私下里议论他的更多,除了说他下跪、写血书、丧良心,还有人这么说:

柳冰很会来事,对连长,对指导员毕恭毕敬,碰面先是敬军礼,接着是点头哈腰,跟孙子一样,哪像个军人,哪像个排长?

柳冰每次离开连部,都是屁股朝外,后退着出来的,也不怕后面有什么东西绊着,摔个脸朝天脑震荡。

也有人说:话不能一面说,柳排长还是很有才的,听说他这次调动,是因为他写过两首小诗,发表在特区的小报上,被团里的某位首长发现了,认为他是个才子,笔头硬,就点名调他到团政治处宣传股,当了新闻干事。

没多长时间,又听人说:柳冰被干部股长看上了,又调到干部股当干部干事了,专管干部。

……

反正是连队里出了名人,兵们人多嘴杂,说啥的都有。不过兵们说归说,忽然看见了鲁铭华,会立刻闭上嘴,沉默一阵,接着是一句话,风轻云淡的:

柳排长命真好。

尤其第四个字,说得比风还轻比云还淡,几乎听不见。


2

鲁铭华的命也不错,迎来了灿烂的春天。

杜鹃花已经漫山遍野地开了,红艳艳的,火一样燃烧着。就在这时节,鲁铭华也被提拔了,被任命为一排长,也穿上了四个兜。鲁铭华的表现,全连的官兵都看着呢,可以用实弹打靶枪枪十环来表达:优秀。鲁铭华当上排长,带兵有自己的一套。上半年,全营举行军事项目比赛,在队列考核、野营拉练、实弹射击等方面,一排综合评比一举夺魁,受到了营里通令嘉奖,把“尖兵排”的锦旗从别的连队夺了过来,挂在了连部。


冯俊科:人是一个秘密|《当代》

乌蒙山区的初冬时节,冻雨来得早,淅淅沥沥地连续下了几天。气温太低,营区大门口那棵柿子树上的叶子结了一层薄冰,太阳出来一晃就发黑变干了。风一吹,加上鸟们来啄食时一扑腾,叶子纷纷飘落。一树红彤彤的柿子,看上去更招惹人。

突然一天,一个女人一脸希望地来到连队。她的到来,让连队所有看见她的人眼睛里立刻发出火辣辣的光。这女人长得漂亮。她身材适中,二十岁出头,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头上别一个红色的蝴蝶发卡,穿着红呢子短大衣,脖子上围着白底细碎红花的丝绸围巾,前面打着精美的花结,有拳头大小,像一朵招蜂引蝶的牡丹花。这一身穿戴打扮高档时髦,散发出一种贵气,别说是在乌蒙山深处很少能见到女人的营连驻地,就是走在繁华城市的大街上,也绝对是个引人注目的小美人。

那女人说:我是鲁铭华的爱人。

林指导员听了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鲁铭华的爱人?

是的,鲁铭华的爱人!

林指导员没敢再往下问,心里直纳闷:这鲁铭华,从来没有给组织上打报告,说过结婚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间冒出来个爱人,天上掉下来的?他命令通信员:立刻叫一排长!然后低声嘱咐:其他什么也别说!

是!

通信员领命而去。很快,鲁铭华来了,他兴致勃勃地唱着他最爱唱的歌:绿色军营我的青春,走进了你,我的人生才这样美丽。绿色的军营,绿色的军衣,我永远深深地爱着你……

当他走进了连部,看见了那个女人,浑身哆嗦一下,像是触电一样,更像是火热的夏天穿着背心裤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掉进了冰窟窿里,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他颤抖着嘴唇问那女人:

你……你怎么来了?

我咋不能来?

也不吭声,就……跑……来了?

出差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那女人坦荡自信,说得很畅快,两句话确定了身份。林指导员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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