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老屋我的童年

我的老屋 我的童年

苏翠丽

我的老家在胶东的一个小山村。那里有我故土难离的年迈父母；那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上周我和先生一起回老家探望父母，人近半百，思乡的情愫越发浓厚，特别怀念逝去的时光和那些童年的欢声笑语。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去一次老屋，站在门外和老屋（我出生的地方）进行心的链接。

老屋一百多年了，是爷爷建的。建造极其简单粗糙，建筑材料既没有钢筋，也没有混凝土，墙面的下半部是石头，上半部是土坯，房面原来是麦秸草的，后来才换成了红瓦，屋架是木质结构的。院墙是山上捡的石头和着泥码成的。三间老屋就是这样的简陋，1975年3月我在这里出生，当时爷爷奶奶住在东间，我和父母、哥哥一家四口住在西间。

老屋低矮潮湿，窗户窄小 。当年农村经济落后，村民比较贫穷，夏天家里没有电风扇更别说空调了。因为没有液化气，只能烧柴草在大锅里做饭，屋里热得像蒸笼，记得小时夏天晚上热的难以入睡。没有洗澡间，没有洗澡水，就连吃的水都要到旁边一口深井里挑。没有花露水，没有电蚊香，我和哥哥常常在门口空旷处与人们“避暑”，那个时候父母会提前割一些艾草晒干，夏天在我们乘凉的地方点上熏蚊子。我和小伙伴们听着大人们讲着过去的故事，看着天上一闪一闪怎么也数不清的星星…… 晚上九、十点钟，气温慢慢开始下降，我们也打起了瞌睡，于是随着父母回家。但是回到家里我们热的还是睡不着，这时妈妈拿起蒲扇轻轻摇着为我和哥哥扇风驱热，一直到我们入睡。而那时妈妈的身上热的常常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痱子。

那时夏天的白天是我们欢乐的季节，每每这时哥哥就会粘知了。我是哥哥的跟屁虫，粘知了的工具是长竹竿和胶。胶是土法自制的，用点面粉揉成面团，然后在水里洗去淀粉揉捏成富有黏性的面筋（在那个很少吃上馒头的年代，很多时候都是背着妈妈偷拿的面粉）。然后把面筋抹到竹竿头上，这就是粘知了的武器了。粘知了有技巧，要有眼力、耐力。知了油黑色的身体藏在浓密的树叶下，不容易被发现，要顺着它的叫声，一棵树一棵树仔细寻找。发现目标后会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双手把杆，对准知了的翅膀，慢慢伸过去。这时候千万不能碰到树枝树叶，知了很警觉，稍有风吹草动就马上停止鸣叫，甚至会扑棱一下飞走了。粘知了的角度也有讲究，要从它的侧后方伸杆，这个角度是知了的盲区，不容易被发现。等竹竿头靠近了再突然出击，知了就会被牢牢黏在竹竿头上了，再慢慢把竹竿放倒，一只知了就这样被捉到了。在老屋前后的树上很快就擒获满满的一袋子，回家后妈妈会在锅里给我们烧着吃，奢侈一点用油给我们炸着吃，在当时堪称是一顿丰盛的“山珍海味”大餐。

儿时的冬天我觉得特别的冷，没有羽绒服，没有毛衣，我的棉衣是妈妈的旧衣服改过的。记得一次我和哥哥因为一块馒头谁的大谁的小打起来，妈妈一怒之下把我们关在老屋门口。我和哥哥穿的袜子都是补丁摞补丁，大冬天真正体验了寒风刺骨的滋味。但是我和哥哥却有我们自己的乐趣，当时那个物质缺乏的时代，冬天老屋檐下结着长长的冰凌子是我和哥哥的“冰淇淋”，那时我们都会偷偷地吃，妈妈怕我们吃坏肚子，常常说里面有蝙蝠的尿，吃了会中毒，眼睛会瞎。我和哥哥会收敛一段时间。可是冬天实在没有什么喜欢的零食可吃的，家里即便买的几个苹果，很多时候我和哥哥都是偷拿在被窝里悄悄的吃，因为当时即使有钱苹果也没有多少可买的，何况家里还要攒钱盖新房。

爸爸一辈子很要强，不愿意让我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在我上幼儿园时决定建新房。当时没有宅基地，爸爸就用自家菜园的地和别人换了一块地沟用着建房，他用一车车的石头将沟填起来。为了挣钱，年轻时的爸爸去修水库干活时最多一车子推1000多斤土，用妈妈的活来说爸爸的手不如别人的脚后跟，因为粗糙的手掌满是老茧。最后建房钱还是不够，爸爸狠心做了一个决定，500元卖掉了老屋，1981年新房终于建成。哥哥进入小学读书，下一年我也将步入校门，新房离学校很近。

现在我们家虽然早已住进新房，原来的老屋已属他人，但我却对老屋十分的怀念和留恋， 因为那里留下了我和哥哥快乐的童年时光，是我们生长的摇篮；老屋里充满了父母亲对我们的百般呵护与温暖；老屋留下了爸妈勤劳善良的美德；老屋留下爸妈热情待人的音容笑貌……。

站在老屋前，不由得让人感叹时光流逝，岁月无情。历经风雨沧桑，如今的老房子已很破旧，岌岌可危。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老屋，如今已人去房空，冷冷清清，满院荒草萋萋，只有门口那棵老楸树在无声地传递着老房子的历史。怀念老屋是我抹不去的情怀，使我在人生曲折道路中逐渐成长坚强。

故乡就像一个温馨的港湾，远航的船儿会时常回来躲避风雨；老屋则是我乡愁的坐标。我漂泊的心永远眷恋着故乡的山水和这温馨的老屋。故乡的老屋，是一支唱不完的歌，吟不完的诗，说不完的梦幻与童话；它像一朵祥云，飘浮在回忆的窗前，绕在身侧，伫立枕畔，浮进梦里，让我无比怀念。

作者简介

苏翠丽 青岛市小学教师、优秀班主任、优秀教师；军嫂；爱好文学和中国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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