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爱

□夏飞雄

几日前，父亲打来电话告知我，他种的豆角开花了。我知道，第一根豆角必定是送给我的。

逢上周末，我和妻子常去30公里外的市郊探望父母。父母在乡下侍弄田地，与村里乡亲们言色相和。我每次建议他们来我家长住，都沮丧而归。他们说，作为黄土地的儿女，一辈子也难以割断对黄土地的那份深情，所以注定不离不弃。

这天，父亲背着一袋大米，手上还拎着豆角等一些蔬菜，气喘吁吁地敲开了门。进门后，待他放下大米等物，妻子立刻递来纸巾让他擦汗。父亲接过纸巾，揩拭着汗涔涔的脸庞，笑着对我说：“坐公交不太方便，你母亲晕车，就派我来看望你们。另外，你们刚买车，开得还欠熟练，我们老两口不放心，所以我就来了。”

父亲对我的体谅，我从小就看在眼里。儿时的乡村，满山的梯田，稻谷千重。每到秋天，金黄色的稻谷在落日余晖中散发出璀璨的光泽和诱人的清香。黄昏时分，父亲从大门背后取下镰刀，蘸上水来回打磨，一直磨到金光闪闪。他踩着木梯上楼，要教我割稻谷。那个年代，与我同龄的小学生们都会随同父母干些农活儿。大人们四株一起割，作为初学者的我只能半株半株地割。我割割停停，不一会儿便叫苦不迭。父亲见状，在与母亲商量后，便让我负责回家做饭以及往田间送水等事务。此后，他和母亲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农活儿。每年的金秋时节，父母手中挥动的镰刀，割下了一行行稻谷，也割走了秋天里的一寸寸时光。

思绪转回现实，一旁的妻子正张罗着去菜场买点好菜款待父亲，没想到被父亲一口回绝了：“还买啥呀？这些都是纯绿色食品，你们在菜市场里买不到的。还有，腌肉我也带了一点，中午随便炒几个菜就可以了。”父亲一向认为城里生活成本很高，我深知，他这么做是为我们节省支出。

有句话说得好，儿女的脚步走得再远，也走不出父母的呵护；儿女的行程再长，也走不出父母那如海的爱。

吃完中饭后，没顾上休息的父亲便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他利用自己掌握的装修知识，拿出锤子等工具，敲敲打打，修修补补，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儿。看到他已经有些微驼的背影，我的眼睛有些模糊。

黄昏时分，忙碌一天的父亲格外高兴，准备返程。上了公交车后，他又给我打来电话：“你买新车了，听你母亲说，车是贷款买的。我们老两口住在乡下，不愁吃不愁喝，一年到头也花不了什么钱。我这次来就是表示一点心意，枕头下面有两万块钱，你们先拿去用，以后有困难要及时跟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