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飙 》：杀人机器老默的父爱：出乎本能，并不伟大

老默最开始在监狱里，内心是毫无生机的，看他身体语言就能看得出来：头始终要么低着，要么侧着，脸上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满脸写着“无所谓”——只有一些像刀刻画的纹路彰显了他的年纪，又彰显了他的个性：坚毅，果断，有判断力。

他的狱后余生的第一缕火花，由安欣警官点燃：他被告知黄翠翠，那个怀着他亲骨肉的女人已经死了，但他的亲骨肉其实并未被做掉，黄翠翠把它生了下来，还是个女儿。

男人对女儿始终有着一些对待男孩不一样的情感。最原始的说法叫异性相吸，女孩身上一些自己从未有过的特点，勾起了他们内心中那块一击即中的柔软: 女儿留着自己身上的血，那是一个世界上与自己无比亲近的人，还因为她是柔弱的，是不堪一击的，是小小的，是需要保护的。

老默和女儿黄瑶，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老默最开始见到女儿明显是艰难的：拿着在监狱服刑得到的一大堆奖状去找女儿，却被冷眼相待挡在门外。大家猜猜，这些奖状是什么时候开始获得的呢？肯定是自从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开始。

那时候开始，他有了人生要继续好好活下去的动力源，即使从未见面，他可能上千万次把自己和黄翠翠的长相和性格叠加，来揣测那个女儿是什么样呢？靠着这种猜测，衍生出来的期待，与恐惧。

高僧希阿荣博堪布说：“恐惧和期待，其实是一个东西的两面。有期望就会有恐惧。”他的恐惧是是否能被女儿接纳？是否又能被世人接纳？他该如何做，才能养得好，甚至只是养得起这个女儿？

这是一个身处囚笼的人，对于刑满释放之后基本一定会有的猜想。参考《肖申克的救赎》中刑满释放后却选择了自杀的老囚犯布鲁克斯，正是因对外面世界的茫然，恐惧和不知所措，导致了老布鲁克斯得到自由后，却放弃了永久的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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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默无疑是一定也有这些恐惧的，但对于女儿这种原始之爱，使他克服了这种恐惧。他对于见到女儿的动力远远超出了这些担忧，所以他努力在监狱中表现良好，得到奖励。从这点讲，这种父爱无疑是伟大的，使人眼眶湿润顿觉心酸。

从监狱出来之后的日子，对于老默来说，确实很艰难：找女儿被阻拦，被质问怎么还有脸来找自己的女儿？到处想找份工作，明明招工摊位那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意思是还在招工中，还需要人。

但招工的单位视老默为文盲，告诉老默人已经招满了。原因我们都能猜到：招一个坐过牢的人来工作，相对来说风险系数无疑是高的。没事不要主动找事这心理，是很正常的。招工单位的行为虽然不可接受，但老默也是理解的，只能默默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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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可能对坐过牢的人，出来后可以做什么工作很少关注：

虽然从理论上讲，服刑人员刑满释放之后，即应恢复完整的公民权利（剥夺政治权利除外），与其他公民享有同等的社会地位。国家也有保障服刑人员刑犯释放后生活的规定。对刑释解教人员中申请从事个体经营、接纳安置刑释解教人员的企业给予优惠：对申请从事个体经营（除建筑业、娱乐业、广告业、以及桑拿、按摩、网吧、氧吧外）的刑释解教人员，一年内管理费减半；

但实际上，服刑人离开监狱之后，他们在就业、入伍、出国、生活上仍受诸多限制，这些限制有的出于规定，有的出于观念。

对于京海这种小地方来说，到处都是一打听就知根知底的熟人，有案底的人众人皆知，相对别的地方甚至可能更难找到工作。而老默这种一无积蓄家底可以自己创业，二无文凭和一门真正娴熟的技能可以谋生的人，艰难可想而知，基本可以说是告别工作了，除非去做些没人做的又脏又苦的体力活。

本来就到处受打击变得更加忐忑的一颗心，遇到高启强一帮人的热情相迎，感觉到被接纳的知遇之恩和温暖是自然而然的事，即使在老默的潜意识中，可能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接受高启强这伙人的示好无异于饮鸩止渴，但老默还是默默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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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命运对他的设定，俗称“命定”。每个人都会在某种时刻要去迎接命运对于自己的某种设定，如何应对这种设定，往往又变成了其人生的分水岭和里程碑。

因为这种命定时刻，无疑是艰难的，它带着让人抗拒的诱惑，又带着让人警惕的危险。识别这种危险，战胜这种诱惑，就是一个人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

这里又出来了一个问题：老默是否真的毫无选择？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老默。我们被有形无形的各种真正的假想出来的困难限制着，代入自己的个性和针对平时这些困难的应对方式，去老默的位置上设想一下，可能谁也不能说就一定能做到比老默好。

但一个人始终是有选择的，就看自己是否能去承担：譬如剧中那么多人在分叉之路选择了和高启强同流合污——他们自有他们那些觉得是苦衷的理由，这些理由让他们觉得毫无选择余地，所以选择了和高启强蛇鼠一窝；

但理想主义照耀一身的以安欣为代表的的李响，陆寒等人，还是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与其说他们是出淤泥而不染，倒不如说他们看清了自己的初心，并坚守了自己的初心。

李响。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你可以说李响这些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高启强和老默等人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只不过那些代价体现在他们的心中和时间的早晚上，如果真有前世来生，那么代价不在今生，也是会在来世。

高启强的代价是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和老婆等，老默则因为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杀手，最终把女儿也推入了一个多年默默积攒要为父报仇的位置，并承受父亲背着几条人命，且永远都失去了父亲的代价。

而老默的初心，是要和女儿好好地在一起。他是否可以选择拒绝做杀手，而是去做一些别人都不碰的又苦又脏的活？他拒绝了高启强的邀请是否会杀害？这说不准，但因为他没这么选择，从而也不得而知，命运给他的选择的确极其有限，但他始终还是可以说是有选择的，他没看清自己这份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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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默始终默默的，人狠话不多。但他对女儿是没得说的，细腻温柔。但基于以上原因，可以看出来同时这种父爱又只是出于本能，而没有深加思索的，缺少智慧的。这一切从之前他为了满足黄翠翠的要求而去抢劫都能看出来，早已埋下老默做人做事的特点所带来的的隐患。

一句题外话：如果老默真选择了其他的路，父女俩的关系也未必会特别好，除非老默找到了除了女儿之外的人生支柱，否则以孩子为主要动力的人生，注定也会给孩子背上无法负载的期待和压力——但谁说这种人生就一定没有转机？谁说这种即便没有转机的人生就不值得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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