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樱/一往情深

一往深情

图文|田樱

记忆留香。

当年我在营口市委宣传部工作时，与三位老友的往事，像过电影似立体般呈现在我眼前，每每回忆起来，如嚼甘饴。

冠彰的自行车

办公室的冠彰，与我是邻居，诚挚的好友。他住楼上我住楼下，常来常往。

记忆留香。我熟悉的冠彰是一位诚挚，乐善施人的人。记得，我刚到营口时，那时人们上下班，都是骑自行车，清晨放眼望去，车来车往，人们都是骑的自行车。

那时，办公室的淑琴同志，是一位热心的人。她分配给我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并热心地说，你刚从大连来，这里人们上下班都是骑行车，营口马路窄，给你一辆好车。修车就找冠彰，他是我们部的"小鲁班"。正好，我和冠彰是邻居，为此我感到很高兴。

冠彰骑车技术很高，他先是把在营口骑车的注意事项一一讲给我听。从此，我经常骑着自行车，从家住的三干线到机关，有近半小时的路程。我经和冠彰一起骑车上班。冠彰经常帮我维修自行车，我的车子打油修理，更换零配件他都包了下来。

有一次，我因赶写抗震救灾宣传提纲，提前上班，因下雪路滑，骑到市军分区门前摔倒，冠彰得知此事，带着工具赶来，很快帮我修好了自行车。还有一件修公路的事，一直深留我的记忆之中。营口市地处九河下梢，盐碱厚生的辽河入海处，每到雨季，河水倒灌，道路翻浆，而且有的公路上，常常出现许多低洼的小水坑。从市内经郊区老边，通向大石桥的一段公路，是营口市通向东北与关内，向南通往大连的主要通道。一九七七年初春，一场倾盆大雨之后，这段公路，不仅出现陷坑和低洼现象及部分路基陷塌。为抢修这段公路，我们市委机关的干部，投入了这场抢修公路的义务劳动。我们被分配在靠近郊区老边的一段公路，这段路基陷塌，路面多处低洼积水，芦苇丛生，黑碱粘土，因此修路取土时不能用锹镐，是用一种平底两边卷起的筒锹，这种筒锹不能用脚蹬，而靠双手用力向下捅，先铲断芦苇杂根，再用双手使劲把筒锹捅进黑盐碱粘土，像切豆腐块似，掘出出来，这要凭手劲，才能把土送到用四条麻绳拴住四角的麻袋，麻袋中间拴绑形成凹兜，以便装上粘土，然后由两人一前一后，用扁担挑到路面上去，如此劳动，何其辛苦。那时，我刚到营口不久，从未用过筒锹，冠彰手把手教我如何使用筒锹，冠彰与我同挑一担泥土，他主动在后面承担重的一边。长时间不参加强力劳动，又缺少机械化工具，我们这些机关干部单凭双手，每天累得精疲力竭，双手血泡，肩膀压肿了，劳动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后来，机关党委组织机关干部，到军分区俱乐部看影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的精神，鼓舞着我们。我们以保尔为榜样，终于按期按质完成了修路任务。这段抢修公路的往事，冠彰教我使用筒锹的往事，一直在我心中荡漾着一种亲切美好的感觉。

永宣的采访手册

当年我与永宣，都在市委宣传部新闻科工作。那时我认识的永宣，是一个诚挚而俭朴的人。他待人诚恳，勤奋俭朴。

他给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办公桌经常放在一本采访手册，记载着他的采访足迹。

记得有一页记载我和他采访著名评书演员袁阔成的采访记录。

袁阔成，一位德高艺精的人，我们都亲切地叫他“老阔”。袁阔成的名字是家喻户晓的。“古有柳敬亭，今有袁阔成。”他与刘兰芳、单田芳、田连元被称为“四大评书表演艺术家”。他学识渊博，功底深厚。他倡导说新书，将小舞台的传统评书艺术带到大舞台，使评书真正成为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他是二十世纪 八九十年代营口人的骄傲。

我们和袁阔成是老相识，与他接触多是在营口市里召开的文代会上，而接触印象最深的 是当年对他的采访。我们曾几次采访过他，并撰写过《老树新花——记著名表演艺术家袁阔成》的文章，先后发表在《营口日报》、中国新闻社等 报刊上。我们对袁阔成的第一次采访，是在营口市委宣传部新闻科办公室。那日，按照我们的约定，他一大早便来到新闻科。他满面笑容，精神抖擞，坐在我的办公桌对面，一杯白开水，开门见山，有问必答，声音粗犷，像在说评书。

老阔先向我讲起他的传奇式评书史。他一九二九年出生在一个三代相传的评 书艺人家庭。祖父、伯父、父亲，靠说 书卖艺为生。说书人在旧社会被认为是 “高台叫花”。他的祖父因卖艺艰难，改行当了厨师。他的大伯父袁杰亭，六十年前在北京评书界被称为“袁氏三杰”之一。当时在露天书场说书，大街小巷行人都被吸引住，无人喧哗，袁杰亭也因此被称为“静街王”。然而由于旧社会的百般折磨， 他年仅三十岁便被贫病夺去了生命。二伯父袁杰英在北京饱经舞台风霜四十年，久占长顺轩茶社，颇有名气。后因生活所迫，带病演出，昏倒在书场上。伯父一死，全家生活无计，便开始流浪天涯。他父亲袁杰武带着全家，从北京流落到天津，通过曲艺界前辈的帮助才算落了脚，但只能边边沿沿堵空说上几场。为了糊口，他父亲只好上“明地”(露地演出)。一九四八年春，他和父亲迫于生计，只好“闯关东”，流落到锦州一个书场说书，又因为收了便衣特务的书钱，被赶出书场。父亲气闷成疾，不久含恨死去。

在旧社会，袁阔成像一片备经严霜摧残的败叶，在狂风暴雨中飘零着、挣扎着。这些都深深地铭记在他的心中。袁阔成自幼随父习艺，后拜金杰立为师，并得到陈士和的指点。他十四岁登台，长期在唐山、天津、哈尔滨、营口、北京等地献艺，以短评书《十二金钱镖》《施公案》享名。 接着，话题一转，他讲述了新中国成立后，评书艺术似老树新芽，受到了党的关怀，群众的喜爱。他经常深入工厂、农村，不断地创作和演出。由于他的评书叙述故事生动，刻画人物深刻，静动结合， “既率又脆”，明快清新，深受群众喜爱。一九四九年后，他带头说新书。一九五二年在 唐山说的《吕梁英雄传》和《二五长征》等新书，曾获政府授予的一面锦旗。他说，火红的工农兵的生活实践，是他创作的源泉。一九五八年，参加了全国第一届曲艺会演，表演的《舌战小炉匠》深受欢迎;一九六一年，他在黑龙江一带，参观东北烈士纪念馆，访问抗联老战士，深入先进单位，创作和演出了《时代新风》等评书;一九六三年表演的《许云峰赴宴》等新书，轰动一时，被誉为“说新书的带头人”。其间，他又先后在电台播讲了《烈火金刚》《林海雪原》《红岩》《赤胆忠心》《野火春风斗古城》等现代题材的新评书。

一九七五年二月，海城、营口地震时，他不顾个人安危，深入地震重灾区营口县(今大石桥市)官屯、虎庄等乡宣传演出，并创作了《鹰击长空》等评书。后来他创作和演出了《靶场上的杀声》《地上的神仙》《伟大的战士》等作品。他还向我们讲述了他与作家周立波相识的情景。一九七八年，他根据周立波的意见， 改编了近二十万字、三十六个段子的长篇评书《暴风骤雨》。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他久居营口市，先后创作和改编了《刘英俊》《江姐上船》《肖飞买药》《节振国》等几十篇歌颂英雄人物的评书。他还走访老作家姚雪垠并改编了其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的经历，他的演播受到群众的喜爱。由于他在艺术上成果丰硕，屡获殊荣。他继录制长篇评书《赵子龙》后，又播讲了《楚汉相争》，并出版了神话评书《封神榜》。一九八一年，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之邀，他录制了长达三百六十五讲的《三国演义》。一九八四年，他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表演评书《赠羽扇》。袁阔成曾先后受到毛泽东、周恩来、陈云、王震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一九六八年，他到北京参加全国曲艺会演，在怀仁堂演出时，周恩来和国家其 他领导人观看了演出，周总理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令人敬仰。一九八五年他的评书《三国演义》播出后，受到好评，他先后受到陈云、王震等中央领导同志接见。一九八六年，王震同志在北京接见并代表党和国家授予他 “优秀表演艺术家”的称号。

这次采访，老阔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我们把袁阔成继承和发扬传统评书，不断探索，勇于创新，从现实生活中提炼新的表演方法和艺术技巧，汲取了话剧、电影、相声、戏曲、秧歌等艺术的精华，借鉴其创作方法和表演手段，融会贯通，不断丰富并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他的表演，说表并重，静动互存，神形兼备，绘声绘色，以形传神;表演细腻感人，语言生动幽默，人物形象鲜明，具有“漂、俏、快、脆”的特色。他的现代评书，以内容新、风格新、语言新的特点。他勇于创新，使评书变为讲究气、音、字、节、手、眼、身、法、步的全身艺术，为弘扬民族文化艺术做出了可贵的贡献。当年我们采访他的情景，给我们留下深深的最美好的时代记忆，我们合写了采访袁阔成的访问记，刊载在《营口日报》《中国新闻社电稿》上。

我们还一起先后到过东北乐器厂、营口火柴厂、营口造纸厂、水源乡和吕王乡等地采访，撰写了通汛和调查报告。

辽河湾里水产丰富，湾畔物产丰富。我曾和永宣，到当时归营口管辖的大洼县辽河湾畔的蛤蜊岗采访。一个艳日，我们从湾边苇场乘渔船，扬帆来到河湾深处，船行40多分钟后，船家站在船头，用手指向海湾深处一片裸露在水面的滩涂说：“这里就是蛤蜊岗，现在正是退潮之时，今日又是大退潮，人涉水走到滩涂上，不用手，用脚一踩，那冒水的蛤蜊，便神奇般地露出沙土。”我们卷起裤腿，拿着渔篓，走过跳板，涉水来到滩涂上，举目望去好大一片滩涂，好似海湾中的一片大沙丘，有的地方似起伏的山岗，有的地方是坑坑洼洼的水坑，沙层松松软软，人走上面，好似脚踩地毯，好美的滩涂！然而，更美的是，脚踩冒着细水丝处，一个特大的蛤蜊，便露出沙面。果然如船家所言，脚踩沙滩出蛤蜊。我和永宣高兴地在沙滩上蹦跳着，收获着，不大会儿，拾满了渔篓子。接着，我们在沙滩旁海水中游泳戏水，仰望海湾天空，湛蓝一片，远望海湾深处，渔帆点点，回望岸边苇荡，似无数黄金条随风抖动，一幅芦花艳丽的辽河湾金秋画面。一声渔号，船家吆喝着：“涨潮了，返航了！”于是，我们满载而归。我们曾写过一篇名为《蛤蜊岗行》散文，发表在《营口日报》上，此事已过多年，至今回顾起来，依然感到甜蜜蜜。

其祥的理论课

我与其祥的真情往事，让我真切感受到友情的温馨醇厚。

其祥, 就像他的名字,是一个吉祥如意的人, 一个热心真情的人。那时，其祥在宣传部理论教育科任科长，理论根基深，文字功夫好。后来，他走上领导岗位，担任市政协副主席。

那时我在新闻科任科长，楼上楼下，常见常往。其祥理论根基深，读书多，尤其是理论书籍，他读得多，讲授的课也多。

记得，其祥有一次部里学习日，他给大家上理论课，也是讲将庆部长经常讲的马克思《资本论》中的剩余价值学说，深入浅出，引经据典，讲得生动精彩。其祥还先后为机关干部和下乡到基层给干部和群众讲理论课，深受欢迎。

其祥走向市领导岗位后，不忘初心，永葆传统，依然把马思主义理论和新时代有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作为宣传和讲授的主要内容，受到干部和群众的喜爱。

其祥也是一个待友真诚心善良的人,我和将庆秘书长去营口时，老同志见面格外欢悦，他都是亲自陪同，热情接待, 一切安排得称心如意。

岁月缱绻, 锦年流璃, 简素圆融, 回味留香。我为有这样几位诚挚真情的老友老同事而感到自豪。

壹点号 既望文学

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齐鲁壹点”，全省600位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